听听那雨的声音
很久没有下雨了，在这个过于晴朗和干燥的冬季。看到路边的尘土，在些许寒意的风里打着旋，最后停留在一个仄逼的角落，没有了生气。冬日的天空怎么会这样蓝？蓝得让人忘记了时间的流动。女孩们依旧将长长的脖颈露出在灿烂阳光下，一片片得白。
或许很多人都喜欢着这样的冬日，但毕竟不像冬季了。
终于，夜里，窗户，滴滴嗒嗒响着，在浅浅的睡意里，我听着冬雨的声音。可能在一种近于梦境的状态中，什么都会比较美好，蒙胧也好醉里看花也好，那声确实好听，仿若美丽女子睁着的眼睛，望着远方，透出无限的向往来。
听着，浅浅又睡一会儿，睁开眼，天就亮了。
听不到雨的声音了，外面阴沉，窗缝渗入的寒意如水层层荡漾。
出门，没有带伞，雨丝迎面拂来，冰冷的，在衣服上点点绽放，顺着纤维的纹路走去，走得轻柔，走得缓慢，我能听见那细微的声音，化开，化开，宛如画国画时，笔尖在清水中划过。
渐渐，雨大了。又像昨夜所听到的雨声了。透过这雨幕，在什么时候，也听过这样相似的声音？昨夜过于迷糊，没有想起，而现在，没有阻碍的，只抵我记忆的深处。
雨水从瓦缝处漏进屋里了。父亲将一个搪瓷脸盆放在地上，又将一个塑料水桶放在地上。
雨水就理直气壮地跳下，咚，又一声咚，时快，时慢，并不在乎在这黑暗中，有一个孩子在静静听着。只到倦意沉沉袭来。
过几日，天晴了，父亲踩着木梯爬上房顶，估摸着漏雨的地方，翻动瓦片。这样一次后，就能有几次的不漏雨，但不多久，慢慢又有滴水的迹象了。
真是奇怪，那时的雨特别多，隐约记得母亲去小院里摘回的丝瓜上，就沾满湿湿的水迹，而丝瓜汤里总有一点雨水的味道。
有一天，父亲从房顶上翻瓦下来，恼恼地对母亲说了什么，似乎是要重新建房的意思。我抬头看着阳光从瓦片中镶着的两块玻璃透下，在地上晃动，滴水的声音就在耳边晃动。
后来就建了新房子，四层楼，下雨时再也没有漏雨的声音。父亲说，不用再翻瓦了。后来我去看了当年居住的小房子，较我们居住时显得破旧了许多。父亲说，不是翻瓦烦了，也不会非再建房不可。父亲的脸上，平静之中透着得意。
又是雨夜，我静静在租住的房间里。
那时，在一个很多人羡慕的学校里任教着很多人害怕的寄宿班。没有夜晚，没有双休日，在那里呆得久了，甚至没有了朋友。对面房间合租的同事出去和朋友聚会还没有回来，而我带着夜课后的疲倦就着淡黄的台灯，看着和工作有关的书。
许多年后，我常常想，如果当时不是这样的一种境遇，我能心静如水地看了那些书吗？或许现在对教学的理解就是从那时逐渐积累起来，就在那单调得能让人生活都褪色的雨声里。
或许还有很多和雨声相伴的日子，但都没有留下水一样的痕迹。也或许是现在雨水不如以前多的缘故，就像这个冬日；也或许是，很多时候，我们自己再也没有留意下雨的日子；也或许是在听到同样的雨声时，已经激不起深埋心底的激情了。
在这个下雨的冬日的早晨，缓缓走在雨雾里，任雨水淋湿。
现在只想静静听听雨的声音，也许在心底还能升腾起一点希望和向往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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